“现象”还是“过程”：新冠防疫下的体育、休闲与旅游的发展

　　文/董二为

　　新冠疫情自2019年末开始，已近三年时间。在这期间世界发生了许多变化。有目共睹的是，有14亿人口的中国在防疫工作方面做了巨大的努力。但是疫情的发展每年都不一样，尤其在2022年下半年，新冠毒株变异与世界各国防疫政策变化，都给中国带来重重挑战。根据中国旅游研究院发布的2022年中秋、国庆节假日旅游市场数据解读报告表明：国庆七天假期中，我国旅游市场主要指标进一步回落，全国国内旅游出游4.22亿人次，同比减少18.2%，按可比口径恢复至疫前同期的60.7%。实现国内旅游收入2872.1亿元，同比减少26.2%，恢复至疫前同期的44.2%。尽管这些数据是针对国内旅游市场，但也再次表明新冠疫情的持续蔓延对中国旅游业及其他产业都产生了很大影响。如果人们的生产、生活秩序恢复正常没有时间表，旅游的流动性本质难以体现的话，其产业的复苏前景也将变得渺茫。紧接着，10月12日，央视《新闻1+1》节目中主持人白岩松向专家提问中指出：“我们看到国外球场都坐八万人了，都不戴口罩，我们为什么要动态清零？”针对白岩松的提问中国流行病专家们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尤其是卡塔尔世界杯的开幕，更让国人对球迷在卡塔尔狂欢场面产生了质疑和困惑。因此，在疫情的第三年和踏入第四年的时候，我们主要的任务不是要计算新冠的具体人数，而是正视疫情，找出问题，解决问题。针对疫情各类观点出现的原因，我认为是每个人在对新冠防疫是从“现象”还是“过程”的角度理解上的不同而产生。

　　让我们会到想知道答案又很难回答的两个关键问题：生产生活秩序恢复正常有时间表吗？如果现在就恢复会怎样？

　　要回答这个问题然我们首先应该从“过程”的角度去看。根据美国国家卫生统计中心在2021年12月的报告：2020年美国十大致死疾病依次为心脏病、癌症、新冠、意外、中风、慢性下呼道疾病、阿兹海默病、糖尿病、流感和肺炎以及肾病，虽然疫情导致了有35万人死亡，但心脏病和癌症仍然是2020年美国的首要死因，再加上因新冠而死亡的人数，这三种疾病约占2020年美国所有死亡人数的一半。值得一提的是，美国国家卫生统计中心首席死亡率统计师罗布特·安德森（Robert Anderson）特意提到了糖尿病死亡率增加了近15%，虽然因糖尿病死亡人数在过去十年中略有增加，但并没有像2020年那样增加那么剧烈。安德森指出糖尿病病人需要特殊的监看管理和监测，但可能由于新冠影响，病人沒有得到良好的治疗。也就是说，人们在疫情期间没有去看医生或没有得到必要的照顾而导致了因糖尿病死亡人数的增加。

　　新冠的流行对群聚型的活动有巨大的打击，和经济、教育和旅游直接挂钩的美国体育赛事也难免一劫。尤其是新冠的第一年，2020年是美国体育赛事最艰难的一年。以NBA为例，2019年-2020年赛季中，2020年3月11日首次出现球员新冠确诊病例，随即临时取消了常规赛剩余的所有的比赛。为了赛季的完整性，NBA在7月31日恢复比赛，但所有比赛都是在场馆封闭管理、无现场观众的状态下集中在佛罗里达州进行，终于在10月11日结束了该赛季。仅仅间隔两个月，2020年-2021年赛季于2020年12月22日正式开始，2021年7月20日结束，每队的主场都对到场观赛人数进行限制并要求其出示疫苗接种证明。从赛季开始的10%的观众人数的限制，到赛季结束时人数全面放开，经历了8个月之久。因此，我们看到2022年-2023年赛季NBA到场观众人数红红火火的场面是有“过程”的。欧洲的足球赛也是同样经历了这样的“过程”，这也为卡塔尔世界杯火爆场面提供了基础。

　　要想全面生产生活秩序恢复正常，对每个人群的管理和要求都是不一样。在美国，体育和教育直接挂钩，成为了学校教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因此幼儿园、中小学和大学等特殊场所的管理是个难题。不难想象，美国也经历了满城风雨的时期。几乎所有的教育单位在2020年秋季和2021年的春季都采取了线上教学。实打实的上了一年的网课。到了2021年的秋季学期，随着疫苗的普及，各类教育单位要求学生回学校线下上课，并要求戴口罩。但是中小学采取了每周向全校以及家长们通报最新确诊的新冠人数。对班上新冠确诊的学生上课时前后排的学生作为“密接人员”，采取居家自行自觉隔离的政策。新冠确诊的学生如果症状消失后即可返校。同时学校的体育活动和俱乐部活动照常运转，在训练和比赛的时候要求戴口罩。在开始实施的时候，体育赛事会听到有些体育运动队有确诊的运动员，因此经常会听到整个队取消比赛的报道。但是到了夏季逐步适应了新冠的影响，过渡到不带口罩比赛的程度。以2022年6月15日到7月1日在美国佛罗里达州奥兰多的会展中心举行的第49届美国青少年排球锦标赛。参赛队伍达到了4450 队，创造了空前的记录，总计有178000 参赛者。15天的赛期,每天都有上万人在会展中心，没有因为新冠而取消比赛的报道，而且所有教练和运动员都脱离了口罩。这次体育赛事给奥兰多地区带来了两亿美元的经济影响力。

　　美国的体育、休闲与旅游的发展离不开国家公园以及各种公园提供的休闲与游憩机会。尤其是作为主要休闲场所的63个国家公园以及由国家公园管理局管理的423个国家级休闲游憩场所，关停哪一个都会影响大众的休闲与游憩。疫情刚开始时，美国关闭了所有国家公园，直到2020年夏天才逐渐开放，这直接影响了户外游憩活动的开展。而部分室内国家公园的设施一直关停到2022年夏天，例如2022年8月25日位于纽约著名的罗斯福诞生地旧址才正式对外开放。据美国商业部最新数据表明，2020年美国户外游憩产业比2019年下降了23%。同样，在旅游方面，旅游的流动性一直是疫情传播的重要因素。直到2022年6月12日，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才取消了所有入境旅客提供核酸阴性证明的要求，这项要求已经实行了将近半年，但目前为止并未对美国总体疫情产生明显影响。

　　对旅游业而言，疫情是永远的敌人。旅游的流动性是疫情传播的根源之一。因此，继续走传统旅游的道路还是开发新的旅游形式成为了业界广泛探讨的问题。在疫情期间，家庭旅游、近郊游和反向旅游等新的形式受到业界多次关注。值得探讨的是，家庭旅游需要家庭成员所有人同意并且旅游动机一致，近郊游固然是个很好的选项，但是近郊游达不到旅游流动性空间移动的距离，以及反向旅游等形式都属于极小众的旅游形式。但这些新的旅游形式并不会对旅游业的发展起到很大的作用，业界在疫情后旅游业恢复的时候，要考虑这些形式的可行性。无论何种形式的旅游业态，都代替不了疫情前旅游热烈的场面。还是让飞机飞起来，高铁满起来，酒店和餐饮热起来，市场和商场火起来，这才是人民群众想要的结果。

　　美国走到了今天无论我们评价他们如何“躺平”或者“躺赢”，不能只看每天新冠确诊人数的“现象”，更要着重注意生产生活是否恢复到了疫情前的水平，比如学校是否正常上课，医院是否正常开放，休闲游憩设施是否正常使用等。也不能只谈产业恢复“过程”，更要警惕新冠确诊和死亡人数以及长期封控对社会对人们带来的心理阴影。大健康的概念不只是身体上的健康，也要讲心理上和精神上的健康。总之，新冠已经持续了三年。人口学家，社会学家，人类学家，经济学家，政治学家，政府，企业，老百姓和国际社会对疫情的看法都是不一样的。就连我们的专家学者都没有机会真正到国外亲身体会一下国外疫情的现状。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防疫政策，找出在全球化共存下适合国情的防疫政策，才是真正利国利民的举措。

　　（作者董二为系美国亚利桑那州立大学教授、海南大学亚利桑那州立大学联合国际旅游学院教授）